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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8章 報官?報哪個官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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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8章 報官?報哪個官?

褚君陵稍抱會就放開:“酸開胃甜開心,嘗嘗。”

周祁吃下一顆,口中酸酸甜甜,真化去心頭幾分悵惘。

集上路過處投壺攤子,彩頭獨一樣,是頭一尺半高的紅熊,周祁駐足望去,瞧那小獸抖著身子蜷在籠中,心起憐憫,正聽昏君在身旁問:“喜歡?”

“珍奇鷙獸,不應困於樊籠。”

大褚有明文律令,未報官府知許,私獵奇禽異獸藏而食者,穿針紉口,系獄五載,背法鬻販及強以暴戾使獸呈藝者,籍贓拶指,決三十,循罪輕重量刑獄期。

這攤販敢堂而皇之售於市,要麽不識法,要麽是知法不畏法,更甚於當地有背景。

周祁收回目光,考慮著將此事報官,忌貿貿然壞事欲與昏君商榷,卻看身旁早沒個人影。

再放眼找,褚君陵已然行到對街,管那攤販買了筒箭矢:“……”

昏君知法犯法,官徹底不便報,又看他朝自己招手,蹙眉過去,意勸先聽對方笑道:“贏給你做新年禮物。”

旋即指指籠中獸,問那攤販怎麽個玩法。

販夫聽褚君陵不是本地口音,先賣他筒重價箭,而後看他招手喊人,還當是有本地朋友,都打算退錢了,結果聽來人也非本土,當即將銀子揣進兜裏,殷笑著上前道:“一筒十箭,十支全中,彩頭您拿走。”

似瞧出褚君陵有真功夫,眼珠子轉轉,設辭道具沒擺對位置,將自來距玩家一丈遠的銅壺拿放到兩丈外:“您請。”

周祁心算此刻去報官,既難擋這攤販暗藏有同夥通風報信,亦難猜官府有無此人靠山,告得了是好,就怕弄巧成拙,倒不如讓昏君先贏下這小獸。

再看攤販賴改規則:“活物抱著應是比手爐更暖和?”

褚君陵收到暗示,“咻咻”幾下,十支箭穩穩落入壺中,投完後不著急要彩頭,先側首向周祁。

周祁勾勾唇:“好厲害。”

哄得昏君頗得意,這才催攤販將籠子拎來。

“這..”

販夫猜到褚君陵有點技巧,但沒想他真能全中,尤其那壺口極其窄,他還將距離翻了個倍,妥妥是高難度,何況這外地來的手法忒隨意,就沒見他刻意瞄過準,這都能進,可別太神乎!

只當褚君陵是走運,震驚歸震驚,熊一點兒不能給。

於是照對策提個空籠子給他:“您拿好。”

看兩人都不接,繼續裝糊塗:“二位這是?”

緊又恍然拍拍額頭:“瞧我!公子方才指的是關熊的籠子,小人這就去給您換。”

褚君陵看他是活膩歪了。

見攤販真充楞去換籠子,揪住後脖領子拖回,問他給熊還是給命。

“阿陵。”周祁不想多生事,以免起是非分開兩人,算好態度與那攤販交涉:“彩頭是紅熊,攤主卻給我個空籠,可是存心欺客?”

“您這可冤枉人!”販夫拾掇好被拽皺的衣領,畏葸瞟了瞟褚君陵,將自己表現得弱勢:“這位公子問規則時手指的就是籠子,投中後也是讓小人提籠子過來,他自身理解錯,怎怪得到小人?再說這紅熊琭琭金貴,萬兩金也難求,豈是一筒箭價能換得?”

說罷隱晦端量起二人:“看您二位衣著華貴,不該是那不講理的,要覺這銀子花得不值,我退半就是,犯不著起手頭爭執。”

周圍攤販聽這話來幫腔。

“謝幺說的是,大過年的,別為點小事傷了和氣。”

“我倆常年在這塊兒營生,一筒箭就是籠子的價,是這位公子沒問清楚。”

“玩也玩了,就讓謝幺退您些錢財,您也不吃虧。”

“和氣生財,和氣生財。”

連從此路過的行人也插嘴,聽似句句公道,實則一致對外,周祁雖駭疑民眾曲袒奸賈,更知當地人越同心,越不宜結怨,昏君與暗衛再武技精湛,既不可傷平常百姓,二來對方人多勢眾,爭輸鬧贏都不光彩。

遂拉住想靠暴力的昏君:“錢不必退,我是誠意要那小獸,攤主只開個價。”

謝老幺看坑完冤貨又來個蠢蛋,不賺白不賺,心眼子轉轉 ,用官話夾帶著方言與周祁道:“奇珍異獸有市無價,有價就不值價,小人也不是貪財的,公子既想得這小獸,仍以投壺的方式,一兩銀一支箭,三丈三筒三十支,若全中,不僅彩頭,小攤上有的一並歸您。”

惟有個要求:“您要這小獸,箭只許您投。”

周祁只讓昏君給銀子。

“不行。”褚君陵不答應:“手上凍瘃才治好多久,覆發又有得受。”

“哪有如此嬌弱。”

周祁箭術曾列京中一流,實力再減退,這點準頭還是有,況是如今雙手恢覆,離功力在時不差多什麽,就這昏君怕有閃失,好後比他病時還管的仔細,也不知是什麽毛病:“就三筒箭,凍只凍片刻時候。”

看昏君還反對:“贏給你做新年禮物。”

“少拿這話堵我。”

周祁可不管,忍笑將手爐塞給他,用只有褚君陵能聽清的聲音:“臣難得松快,皇上卻不準嚒?”

褚君陵只好準。

求住難求的拿銀票給攤販,防他事後又不認賬:“三丈三十支箭,盡中紅熊便是我的,這回可有錯?”

“沒錯沒錯。”謝老幺呵呵點頭,一手拿錢,一手交出箭筒:“童叟無欺,全中這攤子盡是您的。”

周祁對擺攤賣籠子沒興趣,遠看那投壺不像能裝進三筒箭矢,讓謝老幺換個,謝老幺看他事多,錯覺是周祁沒活硬整,大方給換了,片刻鐘後…

“拿來。”

謝老幺不信邪擦擦眼,臉上笑掛不住。

被周祁眼眈口催著,輸不起又狡賴:“小人官語不熟練,許是方才那幾句土話叫公子會岔了意。”

周祁接過手爐,神色轉冷,隱隱沒好脾氣。

“小人意思是十支一投,三筒箭分三回投中,才算得您贏。”又以打發褚君陵的伎倆假慷慨:“此番是小人沒講述清楚,就算小人的,公子只消重投過,中了這彩頭仍是您的。”

被周祁用土話回句他聽得懂土話:“算誰都是小事,攤主背法鬻販珍獸,就不怕我報官?”

“報官?您想報哪個官?”謝老幺聽這話反而不怕:“實話告訴您,縣令是我表姨夫,別說您告不告得了我,光是買賣同罪,二位就跑得了?”

涿安縣令陳懷民,是謝老幺二外婆家大女兒的丈夫,縣裏最大官,與謝老幺不僅是表戚,更有利害往來。

謝老幺所賺黑銀有三層是孝敬給陳懷民,陳懷民貪贓,卻也幹實事,自其就任,涿安縣內沿革日好,穰穰滿家,街衢冇有貧乞與夫兇豪,百姓承其惠,是以明知陳懷民是貪官,對他仍多崇敬。

再者陳懷民有明令,縣內人不得自相魚肉,違者輕則受重責,重則削戶,長日默化,致使百姓盲從團結,遂有縱謝老幺為奸之事,謝老幺又因此只坑騙外來人,本縣人利益不受損,更不必要多惹閑事。

層層利害參雜,即便周祁告上公堂,也拿謝老幺沒辦法:“我聽二位口音是京裏人?涿安這地方,您二位說了可不算。”

“若我上告回京。”

謝老幺嗤笑:“您盡快告去。”

他擺這攤子半年,來客何止京城這兩個,事至今沒鬧大,便是提早與縣令談好,受坑的不告官則不管,告則由縣衙出面調解,再’強制‘他退半數錢,雙方就算事了。

再有如這兩人一般難對付的,他便自曝是縣令親戚,外來人聽他有縣太爺撐腰,大多自認倒黴,即使有不認栽地真往上告,上邊兒還有縣令打點,或是真來查,有滿縣人給他作偽證,有理的還是他謝有理。

“小人再不學無術,法還是識得,我早在縣衙備過案,有這小獸養權,關著它不犯法,帶著上街是怕有竊賊趁無人在進家裏偷盜,至於彩頭…可是實物也可是吉兆,小人一沒構成事實交易,二沒強使此獸獻技,連高價也是您自願給的,您能告我什麽?”

說罷拿出二十兩銀退還給周祁:“二位共花銷三十五兩,大過年的,您別為難我,我也不多要您,還金您收好,就當是給二位的拜年錢,還請二位快些離開,莫耽誤小人做後頭生意。”

緊被箭矢戳脖頸子。

“做、做什麽!”謝有理沒料到兩人明知他有後臺還敢動手,登時有點慌:“大過年的,有事好商量,我再給你們多退五兩,你們別、”想叫別沖動,又緊覺示弱是助長他人氣焰,死攥住衣袴抖著聲充硬氣:“別給自己找麻煩!”

脖頸間猛吃痛。

箭矢刺破皮肉,真見了血,謝有理看兩人真要他命,即刻就認慫:“貴客息怒!”邊嘴喊人手下留情,邊怕得摸出周祁給的銀票,連帶那二十兩一並給他:“我全退、不不,我再倒貼一半給您,您二位別沖動!”

又是沒哪個接。



周祁貫來講究先禮後兵。

看謝有理要賴到底,講不了理就不講理,給褚君陵去個眼色,讓將人控制住,又看周遭百姓想幫架,由著昏君稍刺傷‘人質’,頸血外流,鎮使周圍人或惜命或顧忌謝有理安危不敢再上前,免去一場沖突。

後看他將銀錢奉還:“退就不必,倒是我還剩次機會?”

謝有理只敢點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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